副业赚钱排行榜写作，副业是作家的人？

撰文｜半夏

继《欢乐颂》、《大江?东去?》之后?，根据?阿耐?小说《不得往生?》改编?的?电视剧?《风吹?半夏?》，再度?让人?想起这位?隐姓埋名?的神秘女??作家??。

电视剧《风吹半夏》截屏

话说，阿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欢乐颂》上对她的介绍是：

阿耐，主业奸商，副业写作。身为企业高管，写作成就却超过专业作家；网络写手，却获得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这个从事机械行业的工科生，文章逻辑合理，结构宏大，言语泼辣，文采飞扬，商场争雄写得气势恢宏，家长里短讲得有滋有味。

下面是一篇?2009年?笔者?（半夏?）和?阿耐?的?一篇?独家笔?谈，或许对大家理解许半夏有所了解。下文为阿耐回信原文（除了提问者称谓，其他保真，可以纳入历史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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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耐侧影

半夏 ：

你好！

我正在写的小说名叫《艰难的制造》，是针对目前金融危机情况下中国机械制造业的艰难所做的反思。看到你的13道题目，好难，太深入挖掘型了，你可也真会制造艰难，呵呵。不过，好题目才有挑战。谢谢。

我尽量用叙述而非议论的形式来回答问题，希望我这个非专业人士不专业的回答不会给你的工作添加制造艰难。

1、铺天盖地的关于改革开放三十年的作品，有的应时而作，有的还是真诚的。我相信你是后者。能详细回忆一下你想动笔写的那个上午或者下午或者晚上吗？是什么事件让你觉得有必要开始这段漫长而孤独的工作？

答：我写正经儿八百小说的时候，为了更好表现每一个角色的心理，经常是钻在那个角色的心里，站在那个角色角度，为他（她）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一本几十万字的小说写下来往往就是半年，相当于这半年里我与主要几个角色休戚与共。一旦结束小说，我会非常不适应，脑袋里经常摆脱不了那几个角色的纠缠。我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可能比较怪诞，但对我最有效。那就是写一篇不用动脑筋的娱乐型小说，我曾写过狐狸精、穿越、架空等小说，目的只有一个：遗忘。很有意思的是，有些网络读者反而更喜欢我那些娱乐型小说，我写的狐狸精还获得出版，意外。

在《大江东去》之前，我为了调剂脑袋也写了一篇类似娱乐型的小说，写的是三个小伙伴在八九十年代的爱情故事。八十年代是我告别孩提，走进社会的关键时期，所以写那篇娱乐小说的过程就像打开我记忆的封闸，许多回忆伴随着双卡收录机、喇叭裤等时代特征扑面而来，许多当年的激动让我欲罢不能，当我意识到那篇娱乐小说再也承载不了我的记忆的时候，我决定写《大江东去》。做出决定是在一个夜晚，我书写两篇EMAIL给关心我写作的网友，告诉他们，我准备写《大江东去》。我告诉他们，我是这二三十年的亲身经历者，而且是阅历丰富的经历者，我很有必要趁我还有精力，还有激情的时候写作这一篇小说。

因为我的工作，我接触了不少大江南北的经济人物，包括国企的，私营的，集体的，外资的。每一种人物身上都有时代和身份带来的必然，也有其个人的偶然。把那么多丰富的人物糅合提炼集成为我的书中人物，其过程趣味横生。其实并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那一幕：写书人独守寒窗漫长而孤独地创作。过程是一项丰富多彩的精神活动，除了书中角色的人生精彩之外，我还为回忆中那些真实人物的小小细节莞尔一笑，顺手就将此写进书里。唯一艰难的是收尾，如何把一百多万字的千头万绪一丝不漏地九九归一，不仅是对技能的考验，更是对记忆的考验。唯有写结尾的部分，我才觉得有点儿漫长而艰难。

好在我不孤独，我有一个QQ群，叫粥棚子，粥棚子里有我非常亲爱的网友。

吾道不孤。大约我写完大半的时候，有政府中人开始提醒我，隔年就是2008年，上面有文件下来征集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的作品。我当时有点儿哭笑不得，非常担心一件事，会不会我纯粹凭自己兴趣和激动所做的一件事情，最后被误解成一个投机行为呢？后面的出版事实表明，我歪打正撞享受到三十周年的好处，也在网络上被不少读者误解为奉旨写作。

2、写作过程中，你最大的困惑和艰难在哪里？你会有写得不够深入的恐惧吗？

我最大的艰难在于事例太多，可是篇幅有限。对于人物的塑造，我其实还有更多的故事，可是我得不断告诉自己，做减法，做减法。要不然，篇幅会长得如懒婆娘裹脚布。尤其是写到接近一百万字的时候，我自己都吓傻了，我问自己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发神经。做减法很痛苦，那意味着割舍。百万字之后割舍明显增多，多得我不忍卒读。

写作的不够深入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我自己的认识不够，好在写《大江东去》的过程本身就是提高我认识的过程，写《大江东去》也促使我在回顾中反思，促使我看了许多经典论著。另一方面我下笔有所……选择。比如后三分之一我对国企的描写少了许多，因为我没法写出来。不是恐惧，而是无奈。

3、有网友称“你笔下的小宋和梁，是凡人，只是比别人更努力、更聪慧、更有机会，但是没有更高尚。东宝和小杨，姿态或许较难看，但在人格上，没有比宋梁低下。”你如何反观书中的人物？

经历告诉我，没有完人。人是个复杂的立体，不能因为圣贤小时候抢过一支棒棒糖就否定圣贤以后凝炼的智慧，也不能因为老虎细嗅玫瑰而忽视老虎的尖牙利爪。当然，写作的时候我也是一样的思想，尽量表现人物的多面。高高在上的未必高大全，无产的未必不流氓，优越和苦情的女人都有冷酷。不美化，不丑化，是我塑造人物的宗旨。

4、举世皆浊，斯人独清，那是神话，多数是一路发展一路妥协而来。你怎么看待中国民营企业家的原罪问题？

我很反感原罪一说，我经常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有种冲动，想问问扔石块的人你自己是不是从小羔羊一般的清白。我写《大江东去》的初衷也有白描所谓原罪起因的意思。一方面，在我国改革开放之处，普遍不鼓励个体经营，当年傻子瓜子年广久雇工人数超过限定，曾经引发全国大讨论，是邓小平发话才平息争议。相对而言年广久是幸运的，可以说是神话般的幸运，温州乐清“柳市八大王”的遭遇却是那时候个体经营者的典型。在政策不允许的环境下，个私经营无正道可走，却又为温饱所迫，怎么办？我的意见是，你不能将一个饿得偷面包的人定罪。我们更应该思考，社会怎么了，政策怎么了。事实表明，我们的政策后来越来越对个私开放，有些政策甚至被称为除罪。另一方面，还是除罪。我国改革开放的初期，最初进入个私领域的人好多是生活混不下去的人，可以说文化层次并不高。他们因为大胆，反而敢尝试，因此收获第一桶金。随着社会改革开放的深入，新政策的推出反而是肯定这类大胆行为，另一种说法是除罪。然而从另一方面，我们也不得不看到，除罪同时助长并鼓励一部分自我约束能力不强和认识不高的人私欲无限膨胀，进而做出更多的尝试，甚至触犯法律。

我在这二三十年里看到周围不少人起起落落，正因为与他们非常熟悉，即使我工作中吃尽那些人的苦头，我依然无法做出绝对的批评。我只能尝试从他们的起点开始分析，我对他们的认识一分为二。个人问题是个人的偶然，社会问题是社会的必然。偶然与必然相结合，而不割裂。

5、书中彻底美好的女人总是死得很早，作为一个女性作者，你这种陈述有无别样的深意？

有，我喜欢宋运萍。但正因为我早已知道雷东宝最后会走向哪条路，我实在不忍心这么美好的女人未来经受精神的摧残。在生活中我奉行好死不如赖活，但在小说中，请允许彻底美好的女人死得早。

6、你介不介意读者对你小说的看法？你对自己的作品通常会满意吗？这部作品如有遗憾，遗憾在哪里？

我写作时候经常会贴在网络上，读者的所有反应我都在意，但尽量约束自己不受影响。不过，完全不影响是不可能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我有时间会写一篇博客与读者针锋相对。但也仅限于此，我的文章在网络边写边连载的时候，更多的是在占我小说极小比重的角色感情问题上议论无数。于是我哭笑不得地旁观。

我写作小说，享受的是写作的过程，这个过程中我可以说出许多我平时不便说的话。写完，享受完，就扔了，不会隔三岔五地找出来看一遍。经常有读者拿我以前写的小说片段来跟我讨论，我经常茫然以对，告诉他我已经忘了。因此无所谓满意不满意，我只是享受过程。

写作《大江东去》，我最大的遗憾是减法做得太多。因为篇幅的自我约束，以及有些无奈的约束。

7、听说你对原文的修改，至少是20万字。面对修改这种“戴着镣铐”的舞蹈，你会觉得无奈吗？在这方面有无别的期许？

删掉三十万字吧。具体请参考6，我怀疑我把无奈写出来，你也用不上，不能用。：）

期许也只能天知地知我知。

不过最近写的《艰难的制造》，我写的开始就已经把前言发给问我要这本书的出版商了，我想弥补一些写《大江东去》时候的遗憾。前言如下：

在博客这儿看的大多是很熟悉我的网友，大概都知道我写文章比较随心所欲，没有提纲，当然也没有前言后语。今天算是破例，为《艰难的制造》写个前言。

写完《大江东去》之后，我其实很不愿写后十年。原因在以前的博客里写过，前十年，是经济改革的十年，中十年是经济提升的十年，但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86年提出的政改设想无限推迟了。所以这后十年实在是没什么好写的，大家都已经经历了这后十年，实在是精神堕落的十年。

因此即使《大江东去》签约了，而出版社一直跟我说要后十年，包括洽谈影视版权的公司也都众口一致提出一定要有后十年才签约，我虽然答应，可一直没兴趣动手。你们都知道，码字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而已，既然是业余爱好，如果没兴趣爱好的话，当然不肯挤出宝贵业余时间给它。相对我其他营生，码字的性价比实在是大大的不高。

然而今年是越来越看不下去了。

本以为经济泡沫破灭，政府应该会好好反思前段时间投机对正当投资的伤害，反思这几年我们经济基础的畸形。但是很可惜，从四万亿扶持政策推出的方向，和眼下的十大振兴规划的内容，我都不想点评了，但我实在不吐不快。

一个草民能做多少事呢？不多，但也不少。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是一份子。

《艰难的制造》才开写，第三天起就开始有不少网站和出版社出版商与我接洽。但我都实实在在地告诉他们，这一篇注定是小众的，不推荐给你们，免得你们投资泡汤。

小众的原因自然是与题材有关。制造业，尤其是机械制造业，自从八十年代老邓提出的“引进”成为关键词代替“创新”之后，地位越来越低，处境越来越冷僻。不说别的，现在有多少家庭几千几万地培养孩子多才多艺，又有几家在孩子十岁时候送他一套工具；现在还有多少人大学的第一志愿选在读得最辛苦的机械或者近机专业；毕业多年的工科人士不妨回头调查一下，你们班还有多少人还在从事专业技术。

社会的不重视，注定机械制造业成为小众。那么，我自讨苦吃地写这个小众，自己早有思想准备。而我有思想准备，却并不想拖人下水。有出版商在看我博客的话，您可以放弃了。 让我们自得其乐，玩儿自己。

只要有一千个人看到，我就影响了一千个人。谢谢坚持看这篇实在是不够娱乐的文章的网友。

8、有评论称，“这几年好的有影响的作品大多诞生于一些非专业作家之手，《狼图腾》是一个典型例子，它让出版界振奋到现在。无名作者阿耐的《大江东去》让我看到了又一个振奋点。”你怎么看待“非专业作家”这一称呼？你看同时代中国“专业作家”的作品么？许多人对当代文坛持批判态度，你呢？你的小说也被看作“职场小说”，你怎么看待"杜拉拉"？

我对文学关注不多，我正儿八经的小说阅读年代止于高中毕业，此后我关注更多的是有关经济和哲学的论著。兴趣在哪儿，阅读在哪儿。估计我承认我至今没看一眼名噪一时的《达芬奇密码》、《狼图腾》，我一半网友会对我拍板砖。所以我对中国文坛并不了解。许多人批评当代中国文坛，说明许多人还关心关注着文坛。我对中国当代文坛无从说起。

我不清楚文坛如何划分专业作者和非专业作者。作为一个工科出身用数字说话的人，我认为如果从写作字数，不，出版字数这条硬杠子傻杠子来划分，我应该算是专业作者。我已经出版了六本三百万字的小说。但如果从写作时间占全部工作时间的比重来划分，我不能算是专业作者，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工作。或者还有其他软性的划分杠子，大概那就是评论认为我是非专业作者的原因了。

我的小说最先被归为职场小说，然后同时又被归为商战小说，我不知道小说中有没有人情世故这一门类，如果有，我希望投靠。不少很要好的网友向我推荐杜拉拉写的小说，他们告诉我，非常现实非常现实。我爱看非常现实非常现实的小说，拿来当工具书看，比如王强的《圈子圈套》也是。看完杜拉拉的小说，我总算明白HR（人事）在想什么了。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爱拿鸡毛掸子当笤帚，经常跟他们谈，HR是服务部门，不能因为管理着考核就把忘记自己的服务立场。现在知道了，我以后工作可以有的放矢。这就是非常现实非常现实小说的好处。

9、资料显示，你自2003年SARS期间，开始业余写作，但3年多时间，著作有十余部。你为什么在03年想到了拿笔？是生活逼着你说话？还是你对人生的预设？说说你和写字的缘分？商场和写字是两种状态，你怎样在两种状态中自如地辗转？

03年sars时期，我从北方回来，自觉圈家里十五天。十五天里显得无聊，在常混的BBS里写上了小说，然后越写越顺手，尤其是打字越来越快。纯属偶然，并无预设，也没谁逼着我。

工作是我的经历，写作是对经历的艺术化表现。然而写作的同时，许多本可能忽视的经历又被捡起来，也因为写作，必须对经历做逻辑的思考和提炼，写作帮助我完成“日三省”的工作，对于工作大有好处。尤其是写《大江东去》的过程，不仅反思了我个人的二三十年，更是反思了中国经济政策。因写作，深入回顾反思了1998年的金融危机，不讳言，非常有助于我在当前的金融海啸之下做出良好判断。商场和写字并无隔阂。

10、你说过：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写小说的作者笔下都有他最得心应手的时代，那个时代属于他的年轻时代。人的成长从一张白纸，变为异彩纷呈，大约最醒目的记忆便在好奇而勇敢地认识这个世界，并无预设立场地定型世界观的时期。人生的第一次思考，和逐渐成熟的思维，都会在一个人的心中留下深刻烙印。”说说你人生的拐点事件？

我的人生没有拐点事件，若真要说有，只有大学分配参加工作。这是很多人都经历的事，没什么稀奇。

11、“被心中对美好生活的欲望驱使着，全身心地投入大家小家的建设"，但“我们在建设中放弃了谁，剥夺了谁，遗忘了谁；我们的同路人有谁掉队，有谁失足，有谁超前；我们的物质生活进步清晰可见，而我们的精神世界却偏离崇高、尊严、真实，日益被物质侵蚀；为什么？ ”哪类事的发生，诱发了你的这些反思？你只需要举一个能说的发生在你身上的例子就行。“我们，该如何走出下一步？”你的答案现在是什么？

我不能说，说了你也不能用。以上隐晦说法应该是极限了。不好意思。答案可以从哈维尔的文章中找出。

12、用编年体写法写小说，你说是“私人原因”，在解释原因时称，自己“从小阅读时间跨度大、人物涉及众多的演义类文章时，都喜欢取一张纸，在上面随手记录下时间段和其中发生的标志性事件及思考推测。记得最夸张的是看《东周列国志》时，用了3张A3纸粘连起来做成了表格，因为这样可以保证看到后面的文章时不会忘记前面的内容，也因此遗憾地发现了几本名著人物细节设定的前后矛盾。”说说那几部作品？

不方便说，我这样仔细研究的小说都是我喜欢的，我愿意跟作者私人沟通，但不愿公开。而且白璧稍有瑕也无妨。

13、你为什么特别小心地“呵护”你的真实身份？

不好意思，这个问题不回答。既然不想说，就不欲说还休的勾引人。

话痨打开话匣子，一下子说了那么多。半夏?，麻烦你做减法了。

谢谢。

阿耐

2009年3月30日上